第十一章_危機感

 

 

 

 

 

一年多前知道的這件事,如今讓璽克冷汗直流。「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」的古老格言浮上心頭。會不會有人想綁架他,就為了知道他是怎麼施展死靈術的?

璽克知道對先天法師法術的研究非常困難。就算先天法師非常配合,或是由本人主導研究,也往往是好幾代研究人員才累積出一點成果。有點常識的法師都不會特別期待這一塊,都是抱持「有收穫最好,沒收穫正常」的態度。但這不代表不會有喪心病狂的人,硬是認定綁架璽克就能得到一套死靈術教本!

「局長大人,為什麼你們從來不會想把我關起來監視?」璽克問。以前他從來不想這個問題,只是專心的在社會上求生。直到他的生活有保障以後,他才冒出這個疑問:他這麼危險的先天法師,為什麼他們會這樣放著,讓他到處亂跑,甚至一度跑到異世界去?從萊爾諾特女士早年對他的態度來看,政府不管他不是因為信任他,而是有某種更重要的原則,使他們必須放手。

「很多法律之所以設立,都是因為有血淋淋的教訓。」局長大人的聲音變得沙啞:「以前有個女孩叫貝妮安,她是先天氣候法師。」

璽克深吸一口氣。氣候術!這可是世界級的魔法,足以控制國家興亡!有氣候法師在的話,沙漠可以變成良田!

「她兩歲多就確定是先天法師了,當時轟動世界。全世界的法師大學都在搶人,還有一大堆國家開給她家人優異條件,希望她移民。她家因為這樣一夕致富,所有人都尊敬他們。可是慢慢的,這些尊敬就變質了。每次發生天災,一定會有人說是她法術失誤,就算法師團體鑑定說沒有法術干擾,那些人也拒絕相信。

「而且氣候魔法跟天氣魔法不一樣,沒辦法在幾天內改變氣象。氣候魔法是長期的,是以年為最小單位去干涉大氣的魔法,外行人卻不懂這件事,總以為氣候魔法可以控制每分鐘降雨量,每次暴雨成災一定怪到她頭上。她十三歲那年發生嚴重的聖嬰現象,到處都在鬧天災。她才十三歲,氣象相關的知識都還一知半解,根本沒有能力預防聖嬰現象這種大型自然變化,卻全都怪到她頭上。她的家人在外面被暴徒毆打,街頭巷尾都是侮辱她的塗鴉。」局長大人頓了一下,才說:「結果她自殺身亡。所以各國後來制定的保護法律,國際間也稱為貝妮安法。」

璽克說不出話來,只能「嗯」了一聲。

局長大人說:「我國認為,讓先天法師像平常人一樣的長大,才是真的對他們好。貝妮安和諾皮格可以說是兩個相反的案例。貝妮安在一群最優秀老師的教導下長大,是一個社會責任感強烈、努力想要符合大眾期待的人,也因為這樣才走上絕路。諾皮格的父母公開他是先天法師的事情,讓他被另眼相看,在特權和社會的忍讓中長大,他變成了一個自私自利、視人命如草芥的罪犯。

「你有權決定什麼時候公開自己的事情,也可以一輩子保密,政府會幫你封口。我個人建議你,在你強大到足以背負自己出生時帶到世上的禮物之前,最好像個普通人一樣的活下去。安靜的累積力量和智慧——直到你本人比那份禮物更有價值的時候。」

雖然局長大人說得語重心長,不過璽克現在只想著另一件事。局長大人提到諾皮格,這個曾跟璽克在艾太羅魔信總公司決戰的先天物質轉換師,讓璽克想起一件事||

「好重的屍臭味,果真是天生的死靈師。」

璽克和諾皮格第一次見面時,諾皮格的確是這樣說的。他知道璽克是先天死靈師。諾皮格在黑白兩道都沒有後援,他不可能是透過那兩個管道知道璽克的事情。

「諾皮格知道我的事情。他有說。」璽克顫聲說。

「諾皮格.史桑?他是獨行俠,怎麼會知道的?」

「我不曉得,但他真的知道。」

「這樣說起來,他在艾太羅魔信上裝飾黑夜王者雕像,是故意要光明之杖找你過去?天啊,我要跟魔法之手方面談談這件事。

「現在魔法之手的透沙柏人在霧侶大飯店,你如果有狀況,就找他!找瑟連或班納圖也可以,事情可能很嚴重……」局長大人告訴璽克聯絡方式,讓璽克背下來,然後問璽克:「你要辭職嗎?」

「不。」璽克在一秒內回答。他吸了一口氣,然後對著魔話鈴噹咆哮起來:「憑什麼我要為了這種事情到處逃竄?這樣出生又不是我自己選的!該死的是那些整天只想利用別人的傢伙。我要過平凡的生活,不管他們怎麼想,我就是要過這種生活!管他是殺人犯還是特種兵,都給我見鬼去吧!」

「很有志氣。」局長大人說。無視於這句話通常不會用在目標是「平凡生活」的人身上。「記得危險時就請求支援。平凡人也是會打擾消防隊和警察的,你是真的有需要,所以別客氣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那麼就這樣吧,再聯絡。」

「再見。」

璽克聽見魔話裡傳來總機小姐尖銳的笑聲:「不要管工作了,快點來看啊,這段好好笑!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在去洗手間以前,舒伊洛奴把自己的飲料喝光了。回到深宮廳座位上後,舒伊洛奴發現那個沒資格當男人的傢伙,替她點了新的含酒精飲料。舒伊洛奴立刻決定,這杯可疑物質她絕對不碰!

姒璐剛坐下,眼睛剛移到她自己那杯飲料上,就有個男服務生走過來說:「不好意思,小姐,我剛看到這位男士往你們的飲料裡加東西。」

運動服男立刻拍桌大罵:「你哪隻眼睛看到的?我這種地位的人怎麼可能做這種事?」

「請幫我報警。」舒伊洛奴當機立斷對服務生說。下藥是吧?警察過來驗一下飲料就真相大白了。

「好的。」男服務生瞄了爛男人一眼。站在櫃台那邊的服務生已經撥魔話叫警察了。

爛男人開始用髒話連串的罵,餐廳裡每一桌的人都回頭來看他們。

姒璐直到這時候,才開始為自己識人不清而哭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璽克走出魔話室的時候,恰好看到舒伊洛奴跟著一團人,還有警察一起離開。他狐疑的看著他們走出飯店門。正要上警車的時候,爛男人突然抓住姒璐。警察正要拉開他們,舒伊洛奴給那男的鼻樑骨乾淨俐落的一拳,打得他痛到放手。

女孩子毫不猶豫的出拳,連警察都嚇到了。

璽克驚訝的看那群人上了警車。然後他按照局長大人說的,搭魔梯去十一樓的魔法之手準備室找透沙柏。

報上名字後,璽克坐在外面等了一會兒,才有人請他進去裡面談。

透沙柏沒有讓璽克進準備室,而是讓他到隔壁的房間去,璽克坐在裡頭總覺得從隔壁傳來很強烈的魔法波動。

「那,這次是怎麼回事?」透沙柏坐下後問。

「我撿到這東西。」璽克把雨傘放在桌上,然後把他和撐傘男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
「遮陽和擋雨兩用的傘。」透沙柏把傘打開來檢查,他開傘的時候故意避開握柄沒有碰到:「在這個季節帶這種傘是有點奇怪。」這個季節除了那些要靠皮膚白皙吃飯的藝人外,通常都不打陽傘的。

「那個人看起來就夠奇怪了!」璽克強調:「生命吸取術到底存不存在?」

「就我所知,目前技術『很接近成功』。」透沙柏說。法師都聽得懂他的意思。「很接近成功」就是理論上已經排除所有問題,但是只要實施,又不知道哪裡會出問題的意思。也可以解釋成,或許明天就會看到法術刊物上有成功案例,也可能一百年內都看不到。

「你安靜一下。」透沙柏說。然後他閉上眼,手從傘柄一路移到傘尖。

璽克捕捉到非常細微的法術波動。透沙柏對傘施了一些探測法術。

「怪事。」透沙柏說:「這上面讀不到那個人的念波。我讀到最老的一段『物體記憶』就是你拿起來以後,之前都是空白的。」透沙柏對璽克眨眨眼,勾起嘴角說:「你不是在整我吧?」

「我才不幹這種事。」璽克壓低眉毛說。他知道公家機關很忙的!

「開玩笑的。光是『擦』得這麼乾淨就已經很可疑了。這把傘還很新,各個部件都沒有老化現象,按理來說多少該殘留一點製造過程的記憶,但是也沒有。要把東西『擦』得這麼乾淨,大概連你那個混黑市的朋友都做不到。但是你說是那個人掉在地上,你就撿走了,中間也沒有時間讓他『擦』掉自己拿過的記憶啊,為什麼這段會消失呢?」

「不知道,你是專家,這要問你。」璽克說。

「對這東西,警方說不定比我們能查出更多訊息。」透沙柏說。拿去科學化驗也許會有結果。透沙柏拿來一個很大的證物袋把傘塞了進去:「因為沒死人,可能排不上,不過我擔心別的問題,還是用人情叫他們幫忙好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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